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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手塗鴉一頑童,機緣巧合入畫途,以臘葉標本為依據,為植物志畫插圖。世人多不屑一顧,我偏覺得味道足。既要坐得冷板櫈,也要登得大山頭。時而心猿意馬闖深山老林,領略狂野之壯美;時而呆若木雞靜觀花開花落,澄懷味象,感悟生命之真諦。 ——曾孝濂七十八歲生日自作短文 曾孝濂簡介 ?1939年出生,雲南省威信縣人,我國著名插圖、科普畫家。 ?1958年高中畢業後就職於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。擅長植物題材的繪畫,曾為50餘部植物學專著畫插圖,已在國內外發表插圖作品1600餘幅。 ?1990年中國科普作協提名表彰他為成績突出的科普美術家。 ?現為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教授級畫家、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、中國科普作協會員等。 用45年為《中國植物志》繪插畫 1959年,高中畢業的曾孝濂以半工半讀的方式進入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。時值《中國植物志》項目啟動,領導見曾孝濂能畫幾筆,就讓他去畫標本。 「那個年代的口號是:做一個永不生鏽的螺絲釘,需要你在哪兒就給你擰在哪兒。」中國有三萬多種植物,要把它們編成書、繪成圖,簡直是浩大工程。「植物志、動物志是一個國家的基本資料。中國要保護環境和生物多樣性,沒有這些基本數據可不行。」曾孝濂深知意義所在。每畫一張圖,曾孝濂都先打草稿,再給植物學家看,得到確認後才用鋼筆着墨。從上世紀50年代末開始,曾孝濂等繪圖員和植物學家密切配合,用了45年時間為《中國植物志》畫插圖。最終,記載中國301科3408屬31142種植物的《中國植物志》編纂完成。全書共80卷126冊、5000多萬字、9000餘幅圖版。2009年,《中國植物志》獲得國家自然科學一等獎。對於《中國植物志》取得的功績,曾孝濂謙虛地說: 「全國80餘家科研教學單位的312名植物學家、164位繪圖員,都是編纂《中國植物志》的功臣,作為參與其中的一分子,我很榮幸。」能為國家做一點實實在在的工作,他覺得很值。(新華社) 有人把曾孝濂稱為 「中國植物科學畫第一人」 , 「他的畫能把人美哭」 ,他自己卻不同意。 「在畫家面前,我懂點植物;在植物學家面前,我就是個畫畫的。」 79歲的曾老爺子笑起來像個孩子。曾孝濂不喜歡 「畫家」 或 「植物學家」 的稱呼,他說自己只是中國科學院的一名老職工,一輩子只會從一而終──中學畢業後只進了一家單位,一直幹到退休;多年來堅持幹一件事,為植物畫畫。要說有點成績,那就是參與了《中國植物志》的繪圖工作,又在退休後為2019年中國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創作了《改變世界的中國植物》。 五彩中國 在採訪中,曾老不是在思考就是在微笑,聊起植物聊至興奮,他會手舞足蹈,眼睛裏有專注也有天真。為植物畫「身份證」纖毫畢現曾孝濂是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教授級畫師、工程師,是位植物科學畫家。他畫的三七,連葉脈走向都有講究;他畫的杓蘭,連上下半段的絨毛數量都有不同。「植物科學畫就像植物的 『身份證』,它是美術跟科學之間比較小的一個分支。它以科學的手法描繪植物,甚至比文字描述更精準。」曾孝濂打了個比方。作為植物學家,曾孝濂的畫作經得住業界考驗。他的一幅畫的信息量極其豐富,除了根、枝、花、果外,連分類學家最看重的葉片正、反、側面的形態都有。作為畫家,曾孝濂說自己在力求把植物畫美,不能改變植物特徵,就從光線、色彩、虛實、明暗上下功夫。「曾老師的畫可以把人美哭!」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研究員王立松是曾老的 「鐵粉」, 「舉例來說,我可以用微距攝影拍到地衣的細節,但大景深會虛化背景,曾老的畫卻可以同時兼顧植物與環境。」除了用45年編纂80卷126冊《中國植物志》,對曾孝濂而言,退休後的突破就是 ─《改變世界的中國植物》。 8月的一天,在曾孝濂位於昆明市翠湖附近的家中,記者提前欣賞到了這幅長 2.5米、寬1.17米的大型畫作。這一作品將在2019年中國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上亮相。曾孝濂對這幅作品的立意高度讚賞:「畫中37種植物原產地都在我國,之後輸出到國外,影響並造福了整個世界。我的任務就是讓大家看到畫後能感嘆一句,哦,原來這些都是土生土長的中國植物!」對於這些植物的家底,曾孝濂如數家珍:歐美很多花卉都是從中國傳過去的,比如野生月季,傳到歐洲後成為象徵和平和友誼的觀賞花卉;還有長在高海拔的綠絨蒿,因為它氣質高貴,歐洲人叫它 「東方女神」。「要是身體好會一直畫下去」目前,這幅畫作已接近完成,曾孝濂正在做最後階段的調整。 「我爭取順利完成任務,也算我這個退休老人為中國植物科學傳播做的一點貢獻。」離開時,記者發現曾老的床頭櫃上堆滿了各種藥品,有治療失眠的片劑,也有緩解疲勞的眼藥水。 「要是身體好,我會一直畫下去。要是老天說,你畫不了了、手也抖了、眼睛也不行了,那我就高高興興說拜拜。」「一輩子就畫植物了,我不孤獨,我覺得很幸福!」曾孝濂說。 (新華社) 深入叢林尋標本 滿身叮傷 上世紀60年代,曾孝濂參加了國家 「 523」瘧疾防治藥物研究項目。這一項目是要在民間尋找可食用的抗瘧中草藥或方劑,用以研發抗瘧新藥。曾孝濂參與了其中的繪圖工作,他的主要任務是把項目組初步篩選出的有效抗瘧植物繪成一本畫冊,交給部隊和科研機構去做實驗。 在找植物的那段時間,曾孝濂每天穿梭在深山老林,在野外寫生和採集標本的經歷讓他更加熱愛大自然。他明白最好的植物科學畫一定不是誕生在辦公室,而是在大自然。野外科考的艱苦超乎人們的想像,遇到螞蟻、螞蟥、馬蜂、毒蛇更是常事。一次科考中,曾孝濂深入到一片灌木叢,就在滿懷喜悅帶着標本返回的路上,他隱約覺得身上有血滲出。曾孝濂沒有在意,以為只是被蚊子咬了。 「後來我才知道,那是螞蟥。螞蟥咬你的時候不會感覺疼,等牠吃飽走了,你也不會察覺,但血會不停地流。」當晚回到駐地,疲憊至極的曾孝濂很快睡着了。第二天起來卻發現,自己身上好多地方的乾血塊竟然與被單黏在了一起。曾孝濂數了數,有42個傷口。也就是說,那天他被多隻螞蟥襲擊了。 (新華社) 《大公报》(2018年10月23日 B15版) 来源:http://paper.takungpao.com/resfile/PDF/20181023/PDF/b15_screen.pdf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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